貿易不僅是服裝、汽車等傳統的貨物買賣，還可以是一行行數字代碼所形成的數據和服務。

作為全球貿易大國，中國的數字貿易正迅速增長，在進出口總額中占據更高的比重。商務部發布的數據顯示，2024年前三季度，我國可數字化交付的服務進出口2.13萬億元，跨境電商進出口1.88萬億元，均創歷史新高。

近日，《中共中央辦公廳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數字貿易改革創新發展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發布，進一步規劃了數字貿易的發展路徑，提出到2029年，可數字化交付的服務貿易規模穩中有增，占我國服務貿易總額的比重提高到45%以上。

中國數字貿易規模穩步增長

何為數字貿易？

數字貿易是指以數據為關鍵生產要素、數字服務為核心、數據訂購與交付為主要特征的貿易，作為數字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帶動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加速整合優化，并且加快重構全球貿易模式、結構和規則。

據商務部解釋，數字貿易包括數字貨物貿易、數字技術貿易、數字服務貿易和跨境數據流動貿易4個部分。

先看數字貨物貿易，除了各種有形產品的線上交易外，還包括出版、影視、演藝、藝術展覽、動漫游戲以及創意設計等折疊而成的數據貿易。今年大熱的國產3A游戲《黑神話：悟空》，賣到多個國家，收獲一批粉絲，這類交易就屬于數字貨物貿易。

再看數字技術貿易，主要有電信、計算器和信息服務貿易等。近幾年，中國快速發展的物聯網、云計算、衛星導航等領域開展的對外貿易，就屬于這一版塊。

數字服務貿易包括金融保險服務、知識產權使用費服務等。人們熟悉的在線教育、遠程醫療都是數字服務貿易，云外包、平臺分包等服務外包，也是數字服務貿易的新業態。

跨境數據流動貿易主要包括ICT（信息通信技術）、工業互聯網、智能制造、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數據流平臺生成的數據，被廣泛應用于研發、生產、運營、服務等價值鏈環節而產生的數據供求服務貿易。

全球數字貿易博覽會組委會和國際貿易中心聯合發布的《全球數字貿易發展報告2024》顯示，全球數字貿易出口規模從2020年的4.99萬億美元增長到了2023年的7.13萬億美元，4年時間增長了42.9%，年均增速10.7%，顯著超過全球商品出口（5.6%）和服務出口（5.57%）的增速。數字貿易已成為推動全球貿易增長的全新引擎。

中國數字貿易發展得如何？

商務部數據顯示，去年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凈出口額同比增長11.1%，增速跑贏全球，且數字貿易連續5年實現順差。

“我國數字貿易規模穩步增長，新模式、新動能不斷壯大，為外貿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強勁支撐。”國家發展改革委產業經濟與技術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李子文對記者表示。

技術創新助力數字貿易量質齊升

中國既是數字經濟大國，也是對外貿易大國。這意味著，中國發展數字貿易兼具良好的產業基礎與廣闊的市場空間。

李子文表示，中國具有發展數字貿易的突出優勢，即在數字經濟領域中的先行優勢。“特別是在跨境電子商務、金融科技、視聽娛樂等領域，中國有一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平臺企業。同時，5G、數據中心、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數字基礎設施加速構建完善。”

越來越多的市場主體，以技術創新推動數字貿易，在全球市場贏得訂單。杭州安恒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CTO劉博對記者介紹，安恒信息提出的“安恒數由空間”解決方案，破解了各國間法規差異與技術標準不一致等難題，確保數據跨境流通符合隱私保護政策與合規要求。“在跨境醫療合作場景中，‘數由空間’支持不同國家醫療數據的高效流通，并結合AI與機器學習技術，提升慢性疾病預防與研究能力。”劉博說。

數字文化新業態正助力中國傳統文化“走出去”，成為撬動數字貿易發展的新增長點。網絡文學海外市場規模超過40億元，覆蓋全球200多個國家和地區；中國自主研發的網絡游戲海外銷售收入連續4年超千億元；電競出海走入快車道，融入電競全球化浪潮……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院長魏玉山介紹，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已經成為網絡文學、動漫、網絡游戲等網絡文化形態的重要主題元素，“國潮”是當下正火的創作風潮。

通過跨境直播，帶領海外客戶“云參觀”生產線、研發中心，展示品牌實力；入駐第三方跨境電商平臺，從供貨商轉變為零售商，引領國際市場潮流……越來越多的國內企業憑借數字貿易、跨境電商，在激烈的競爭中尋找全球市場新藍海。剛剛閉幕的第三屆全球數字貿易博覽會碩果累累，更加印證了中國數字貿易發展勢頭強勁有力。數據顯示，第三屆數貿會共有1546家企業線下參展，3萬余名專業客商采購洽談，累計入場觀眾超過20萬人次。場內外簽約項目113個，合計簽約額1650.8億元。

不過，目前中國數字貿易仍存在經營主體競爭力不夠強、開放程度不夠高、治理體系不夠完善等短板。

“從橫向比較來看，中國數字貿易規模目前位列全球第四位，還有進步空間。”李子文說，“從市場主體來看，中國互聯網平臺企業的業務多集中在國內市場，對國際市場的開拓力度遠遠不夠。同時，數字貿易的對外開放水平也有待提升，在知識產權保護、跨境數據流動等方面存在不少制度短板；數字貿易治理能力明顯不足，利用個人隱私保護、源代碼開放等‘邊境后’規則的監管舉措多，促進數字貿易擴容提質的支持政策少，數字貿易國際規則制定的話語權也有待提升。”

在推動數字貿易發展的進程中，除了數字貨物貿易之外，整個貿易領域的數字化管理和運營也很重要。中國物品編碼中心總工程師李建輝告訴記者，從企業運營和商業角度而言，數字化要求、商品數據模型的建立與管理，以及物流供應鏈效率的提升，都對統一編碼及數據的標準化有一定的需求。“面對復雜的貿易形勢和數字化貿易治理的新趨勢，企業出海需關注全球貿易監管方面的變化，并積極利用統一編碼提升商品的全球流通效率與質量。”李建輝說。

推動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

此次中辦、國辦印發的《意見》，從支持數字貿易細分領域和經營主體發展、推進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完善數字貿易治理體系、強化組織保障四個方面，提出18項舉措，為中國數字貿易高質量發展作出全面、系統部署，引發海內外廣泛關注。

根據《意見》，到2029年，我國數字貿易基礎設施布局將進一步完善，適應數字貿易發展的體制機制基本建立，數字領域對外開放水平大幅提高，與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對接全面加強。到2035年，可數字化交付的服務貿易規模占我國服務貿易總額的比重提高到50%以上；有序、安全、高效的數字貿易治理體系全面建立，制度型開放水平全面提高。

商務部有關負責人表示，未來將推動數字貿易改革創新發展，重點工作可以概括為四個關鍵詞。

第一個關鍵詞是政策，就是加大數字貿易發展的政策支持力度，落實好《意見》，加快數字貿易領域標準制訂，推動標準國際化，建立健全數字貿易統計監測體系。

第二個關鍵詞是主體，就是壯大經營主體。培育具有較強創新能力、國際競爭力的數字貿易領軍企業和外向度高、具有獨特競爭優勢的中小型數字貿易企業，支持企業走專精特新發展道路。

第三個關鍵詞是開放，就是提升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水平。放寬數字領域市場準入，鼓勵外商擴大數字領域投資。完善數據跨境流動治理體系，促進和規范數據跨境流動。抓好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的實施工作。

第四個關鍵詞是合作，就是深化國際合作。積極參與世貿組織電子商務談判，積極推動加入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和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進程。深化與中亞國家、金磚國家、上海合作組織、“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等多雙邊和區域數字貿易對話與合作。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王一鳴表示，中國數字貿易發展迅猛，但提升空間仍然很大，數字貿易國際規則制定的話語權有待提升。

此次《意見》在“開放”方面力度不小。比如，提出放寬數字領域市場準入，完善準入前國民待遇加負面清單管理模式，推動電信、互聯網、文化等領域有序擴大開放，鼓勵外商擴大數字領域投資；提出在保障重要數據和個人信息安全的前提下，建立高效便利安全的數據跨境流動機制，促進數據跨境有序流動；提出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鼓勵數字領域各類改革和開放措施在有條件的數字服務出口平臺載體、自由貿易試驗區和自由貿易港開展先行先試和壓力測試。

王一鳴認為，今后面對全球數字貿易規則加快構建的新形勢，要堅持以高水平開放引領數字貿易創新發展，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規則，推進數字貿易的業態創新、模式創新和制度創新，培育和增強數字貿易競爭新優勢。（記者 孔德晨）